河蟹抢滩登陆中

这是一个当初手贱弄出来的子博客,fo不了人主要堆放二次元作品衍生物
近期基本就是钻A,cp主投捕组,降御御降都吃其实内心是无差,二游大三角也是心头好(包括春仓春)
基本是个无差or自逆星人,内心专注傻白甜,偶尔会不小心拿错调料包【
各种不方便啊好想搬回去ヽ(`Д´)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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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A无料][降御]Falling into a Riffle-run-pool

*这次CP15上发放的无料,感谢去现场领取的小伙伴们,顺利发完啦,于是在这边po一下全文><也很抱歉第一天入场出了问题,忘带门票最后是被门口警卫叔叔带进去的,所以很多来询问的小伙伴都没拿到T^T

*梗来自drama透露的降谷的飞钓爱好,未来捏造,各种捏造

*和上一篇不在一个世界线,那篇的世界线里这俩人会是永远傻白甜的画风(。

*有限制级描写

*御幸前辈生日快乐!(重点,本来想再新写一篇寺爹的贺图相关来当生贺,不过寺爹大大手的生日梗实在是太用心太有意思了,就这么仓促写掉总觉得可惜,还是静下心慢慢写,先把这篇po出来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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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蜡烛尖上的光圈随着坐在两侧的人的呼吸交谈而不时闪烁。

 

“你知道吗。”

平淡无奇的开场白,煞有介事的语气,和无关紧要的话题。

“这几年我口味都变甜了。”

 

许多年以前,御幸最喜欢的是带点涩味的东西,特别是混在碳酸的口感里,让人欲罢不能。

正值青春旺盛期的高中生中间流行过一阵心理测试。彼时同班的仓持伴着他极具特色的笑声在御幸旁边大声念着手机上的测试结果,“据说你这种口味的是抖M哈哈哈哈活该啦死眼镜”,当时的御幸也不以为意。

“可是真的很好喝啊”,说着继续从二氧化碳中汲取他的养分。

想来人的确是善变。

 

“……前辈是在说,是我的错吗。”

 

降谷则是几十年如一日的乳饮料爱好者。

按照多年前那个测试的理论,这家伙恐怕是抖S中的天然S。

一闪而过的念头差点把御幸自己逗笑。

 

“这几年降谷君也变聪明了嘛。这又是谁的功劳?”

“……”

“哈哈,别无视我啦。”

 

学生时代的御幸就知道降谷是个喜欢甜食的家伙。与其说是喜欢甜食,不如说味觉发育停止在了幼儿时期。比如他的かに玉是要放茄汁的。

到现在降谷也还是对酒精类很不擅长,球团的队友们只道他是不能喝,不过御幸用膝盖想也知道,这家伙纯粹就是不爱喝。

在这个问题上他俩永远无缘达成共识了。所以御幸偶尔有了喝酒的心情,便打开一罐跟自己喝。说出去或许会让很多人意外,御幸是在家里自己一个人也能喝得嗨起来的类型。在外倒是有着酒品上乘的风评,再多人的酒席,他也是酒未深时便事了拂衣去的那个。用多年前同班现如今老友的话说,装模作样不是一两天。

 

然而,御幸恐怕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加不装模作样的时候了。

简单来说,他喝醉了。

 

降谷刚从浴室出来,便被御幸神秘兮兮地拽到沙发上坐下,硬塞了一罐啤酒在手里。

然后降谷把它搁在了茶几上。御幸也没在意,就那么打开了话匣。

说来说去都是些没谱的。

不过降谷自己也经常张口就是别人听不懂的话,某种程度上他俩这个时候倒是可以无障碍交流。

 

有趣的是,降谷偏偏干着需要发表言论的工作,所以这点在业界也算有口皆碑——记者们从来都拿他当难关,因为就算问再普通的问题也会接到高难度的回答。

降谷刚入职那阵,有次和球队前辈们一起上一档热门综艺节目。毕竟是受瞩目的新人,再加上不会浸染在众人之中的独特气质,降谷虽然不怎么说话却很有存在感,但主持人每每抛给他问题,却都换来不知道该说有趣还是难以置信的回答,节目最后在主持人的捧腹大笑和“现场的观众里有翻译吗,我们需要一个翻译,翻译成地球语言就可以了!”的呐喊中结束了。

尊敬的人是白熊,喜欢读的书是动物图鉴,这些已经是球迷们必备的知识了,节目播出时则又剪辑了降谷接受各种采访时的神奇回应,盖章“超级新人是电波系男子”,自此这个形象便深入人心,喜闻乐见,再也不用被球团担心影响到粉丝评价。

一起看节目的时候,御幸忍不住想,如果自己是主持人,或许能接住所有的话茬也说不定。电视里的降谷说一句,他就在心里接一句,想说的话、想问的问题,有山那么多。想来最初的时候也是这样,就算是完全不成立的对话,知道对方是全力投向自己的,也会忍不住想要接住。忍不住去迎合。忍不住让不知所措的对方在自己的安抚下变得平静。这算不算职业病?

 

只有自己会问的问题,只有降谷会给出的回答。

 

不过啊,御幸突然感叹,不说话就能受欢迎,胡说八道也能受欢迎,你果然天生是吃这碗饭的嘛,降谷君。

降谷说,可是我不想吃搞笑艺人的饭。

御幸说,你先赚得比搞笑艺人多再说。

 

然而如今二十五岁的降谷只年薪就是搞笑艺人的几倍了。

这又是另一码事。

 

看着御幸把原本给降谷那罐也自己开了时一脸得逞的样子,降谷突然觉得。

“……其实前辈才更适合吃这碗饭吧。”

 

“嗯……你的意思是我很好笑吗,降谷君。”

“……”

“又不理我啊?”

“我只是惊讶,”降谷却难得地解释,“本以为前辈现在脑袋已经不太清醒了,竟然还能记得好几年前说过的话。”

“你才脑子不大好使呢。我记性好着,要我提醒一下你那次死命抱着我哭着说……”

“……没有那回事,前辈。”

 

之后两个人又都不说话了。御幸继续靠在沙发上喝他的酒,降谷盯着茶几上的蜡烛跳动的昏光走神。

然而在这个房子里,沉默不等于无聊,也不等于话题的结束。

所以过了一会儿降谷像理所当然一样突然开口接着说。

 

“并没有……死命抱着。”

“哈哈,坦率就好。”

 

终于最后一听啤酒也被御幸自己喝掉了,降谷则继续盯着茶几上的那一点,这让御幸终于开始有了些百无聊赖的样子。

 

“喂——降谷君——你怎么了?没问题吧?”

“嗯?没问题哦。”

“说谎的家伙可没饭吃。”

“为什么?”

“那还用问,要真是没问题,你会说‘前辈,我有哪里很奇怪吗’,而不是‘没问题哦’。”

“……刚刚这个,是在模仿我吗。”

“很像吧?”

“……哈啊。”

“降谷君!?为什么要叹气!?”

 

“前辈,我困了。”

“现在才七点——不过,我想你也是累了。你明天是休息来着?”

“嗯。不过要出门。”

“采访?按摩?我怎么不记得有预定。”

“是钓鱼。”

“又是钓鱼……”

 

从很久以前开始,降谷就经常消失一整天不见,据本人透露,多半就是去钓鱼。所以这个答案实在无法让御幸意外,也提不起兴致,只是换了个窝在沙发的姿势。

降谷却盯着他看。

 

“又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在想,前辈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样的是哪样,我一直这么说话啊。”

“所以前辈……原来很在意钓鱼的吗。”

答非所问。不过御幸明白了他想说什么。

所谓的心灵相通,其实并不是与生俱来的技能。虽然御幸承认第一次见到降谷时就感觉到了相似的气息。但那之后的感情、默契,一切一切,都是日积月累的结果。每一天每一天,消磨着神经的韧度锻炼出来的。

在正确理解降谷毫无边际的话语这点上,御幸可谓训练有素。

 

“——哈哈,因为我喜欢装模作样啊。”

 

不知道降谷懂没懂御幸的意思,只是见他又看向了茶几上的光晕。

“……我其实打算,这次带前辈一起去。”

“我就说你肯定有事瞒着我……不过我对钓鱼一窍不通啊?”

“因为……会在那边露营,可能要待几天……所以可以带着家人一起去的……”

“家人啊……降谷君看我像家人吗?”

“我一直没有说过前辈的事,所以被问了是不是一个人……但我想到前辈,就说出来了……”

御幸本来打算跟他开个玩笑,但是看到降谷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又硬生生忍住了。

那家伙的表情,就像个正在承认说了谎的孩子。

明明说的没有一句是假话。

御幸忍不住伸手掐了掐降谷的脸颊。

他也还记得,喜欢上这个地方的手感,是高中毕业的事。

 

“……偶尔也会说点好听的嘛,这张嘴。”

 

——就像那个时候一样。

 

——你本来就不是独自一人啊。

虽然没有作为凭证的文书甚至话语,我们却早已彼此依偎着了不是吗。

 

劈啪的一声。茶几上的烛光突然不再晃眼,而是融进了一片熟悉的背景中,让一直盯着那里看的降谷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哦,电路修好了。”


※           ※           ※            ※           ※           ※

 

“……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我们会来到机场?”

“因为……要坐飞机?”

“啊……太有道理了。”

 

御幸只剩叹气的力气。

 

他似乎发现了昨天晚上由于酒精的干扰而没发现的事。

如果那个时候降谷是故意让自己心软,那这家伙真是变得相当不得了。

嘛不过……来都来了,当做一次Dating Tour也不错?

 

“难道是北海道?虽然不是没去过也不是不能去,不过你好歹说一声……”

“唔……”降谷一副“实不相瞒”的表情。可惜想吐露实情似乎也已经没机会了。

 

「——前往符拉迪沃斯托克的旅客,飞机即将在30分钟后起飞,请您尽快登机。」

 

“啊,我们得快点了。”降谷拎起了拉杆箱,催促着站在原地半点反应也没有的御幸。

然后被御幸拽住了胳膊。

 

“等等?符……符拉……?”

“符拉迪沃斯托克。”

“日本有这地方?”

“没有……也没关系,带了这个。”

“护照……”

 

——他倒是不傻。

 

时值盛夏六月,北方异国的大地却仍带着凉意。土生土长的东京土著御幸一也,刚下飞机就已经想回家了。

不只是因为冷。

 

扇叶卷起的巨响让他们无法用正常音量交谈,御幸只好趴在降谷耳边喊。

“你——!!!有胆看着我——!!!解释一下!!!直升飞机是怎么回事吗——!!!”

降谷也用相同的姿势喊了回来——

“他们刚刚联系我说!在这里等!会有人来接!”

虽然音量不能比,不过降谷竭尽全力的声音,对御幸来说也是难得的体验。

然而御幸却并没有感慨的余裕。

“他们!?”

“球团赞助商!之类的!”

御幸感觉自己有点头疼。

“大人物啊……”

‘前辈能大点声吗!我听不清!”

“听不清无所谓!现在到底!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啊!?”

“堪察加半岛!”

“……总觉得你好像又很开心的样子!?”

“是的!”

直升机驾驶员扭过头来接话,“那里可是飞钓者的圣地!”

御幸看着对方,笑出灿烂的一口白牙。

 

“是吗!我搞不懂你们飞钓者啊!”

 

 

从东京飞俄罗斯符拉迪沃斯托克,再搭乘直升飞机直达目的地堪察加半岛。

御幸心想降谷你胆子也是够大……第一次坐直升飞机,御幸发现自己心跳一直过速。

快到地方了,御幸也终于有些适应,从窗口望出去,着眼之处均被绿色覆盖着,森林与峡谷,群山与湍流,这里是汽车无法进入的地方,恐怕鲜少有人涉足,在绿色的覆盖之下,会是哪种他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动物称霸着这个世界也说不定。

御幸突然想到了一个词,宝藏。

——这就是降谷的宝藏吗。

理所当然地存在于这里的降谷,似乎比平时的降谷来得自然许多。

也许降谷就是属于这样的地方的。甚至更遥远的地方。

 

御幸想起小时候听母亲读过的故事——妈妈,我好像被带到了只存在于那个世界里的永无乡啊。

念及此,他不觉看向正对着窗外愣神,却连周围的空气都看得出轻快了的降谷。然后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是你吗,我的彼得潘先生。

 

※           ※           ※            ※           ※           ※

 

“不会尴尬吗?我可不想你被用奇怪的眼光看。”

 

听说马上到目的地了,其他人都已经在营地,御幸的意识终于回到现实。

眼前的状况是从未经历过,不如说想都没想过的,不免让人担心起来。

要说有一天他们终将用某种方式让他人了解他们的关系,御幸也不是没想过。然而,也只是有一天。

至于有一天是哪一天?某种方式是哪种方式?没想过,也不敢想。

降谷似乎也敏感地察觉到了御幸的变化:“……前辈,难道是在紧张?”

……这家伙说话一如既往地不懂得委婉。

“……你以为我这么紧张是因为谁啊。”


——哦哦,开心了。

 

“哈哈,总是这么好懂可怎么办啊你。”

降谷歪头想了想,“就……和前辈在一起。”

 

结果御幸憋了半天,只说了句“哦、好啊……”。

 

——这个能随时引爆炸弹的家伙……

 

 

下午三点前后,直升机降落在一条河边,御幸和降谷开始在直升机驾驶员的向导下,沿着河岸往营地走——原来开飞机只是副业,飞钓向导才是这位的本行。

边走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降谷时不时地隔着河岸的苇草向水中眺望,自言自语。

“夜里下过雨啊……”

“完全正确!”向导搭上了话茬,“这个季节的堪察加,什么时候下雨都不奇怪的。一会儿太阳落山的时候大概又要下雨了。”

“嗯,那这几天请帮我准备颜色鲜艳的拟饵。”

“没问题!钓组还有需要添置的吗?”

“不用了。……等等,请再准备一人的钓组。”

向导回头看了看他俩,“是这位御幸先生的?”

“嗯。”

“等等,我就不用了吧。”御幸正听这两个人的对话听得云里雾里,突然被叫到了名字,方才反应过来。

接着,他似乎在降谷周围听到了雨声。

“……别突然没精打采啊你。哈啊……随你便好了。”

——立刻又开心了。

忽晴忽雨的,跟这里的天气一样。


“不过,”降谷又看向河面,“今天不会很好钓了。”

“是啊,今天男士们都去考察环境了。只能找找鱼窝,肯上钩的肯定少。”

“……男士们?”

“已经和前辈说了,是带家人来的。”

“哦、哦……”

“除了我都是带着女性来的。”

“确实……”

糟糕,又开始紧张了。

 

而降谷像突然想起什么来一样,对尽量不把紧张表现在脸上的御幸说,只是驻扎在同一个营地而已,一天之中只有晚饭是在一起的。

御幸说,你不早说!

 

到达营地时果然已经有人在了,由数顶帐篷组成的营地里充满了生活的气息。正如向导所说,男士们去考察地形了,留在营地里的则是四五位年龄气质各异却都容姿出众的女性,正聚在最大的一顶帐篷里准备布置着些什么。

“女士们,看谁来了!”

离着老远,向导便欢快地打起了招呼。猝不及防的一下让御幸瞬间有些无措,面对着齐刷刷投过来的好奇而友善的视线,只能报以微笑示意。

打过招呼之后,降谷和御幸也被拉了进去,原来正在准备的是晚餐,不过他们一来,太太们都暂时放下了手里的活,聊了起来。

先围绕着好久不见的降谷君最近的绝佳状态,高层对他的赞不绝口夸了一番,接着话题不可避免地到了“传说中的‘御幸前辈’”身上,都说终于见到本尊了,果然很帅气呀,比起降谷这个球团看板也毫不逊色,接着又开玩笑地说起了降谷在女性球迷中间的人气。

想来降谷做着现在这份工作,恐怕已经比御幸更加擅长应对女性了。

 

——不过,原来拜降谷所赐,自己的知名度已经这么高了吗?

而且果然是怎么回事!

御幸看降谷,降谷点头,瞬间的眼神交流。

——我就说很帅气对不对。

——不对!不是这个问题。你都是怎么跟别人形容我的啊。

 

万幸的是,御幸和降谷自己没有提起,便没有人问他们的关系,不管是开玩笑还是认真,或许也是女士们的敏锐和温柔。

这也让御幸松了一口气。

或许一句家人,已经能解释很多问题了。

 

不一会儿太太们便又张罗起来了,降谷和御幸也进入给他们准备的帐篷,匆匆布置了起来。

布置到一半,御幸实在是受不了降谷掩饰不住想去四周看看的样子了。让他趁着没下雨赶紧去看一圈,剩下的事自己来做就好了。

降谷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说可是,前辈。

御幸说知道你想和前辈在一起,但你真的不想去看地形吗?快去。

降谷说我很快就回来,然后噌地就不见了。

御幸想,到现在还在叫自己前辈,恐怕也是这家伙无意识的狡猾。

 

布置好帐篷,御幸也不想在里边闲待着,还是出来走走。

走到营地中间却被叫住了,是几位太太中颇为年轻的一位,像是有些犹豫该不该搭这个话。

“那个……”

“叫我御幸就好。”

“哦哦,御幸君~能拜托你去那边的溪流边上打点水来吗?”

御幸看着对方刚刚放在圆木桩上的筐。

“是要洗这里边蔬菜吗?我直接拿去那边洗就好了。”

“哎,真的可以吗?”

“当然。我平时也习惯做这些的,放心交给我吧♡”

这样一说,旁边一位衣着像杂志封面一样的太太也加入了话题。

“哦哦,难不成御幸君是……料理男子?”

“诶?嘛……也可以这么说。虽然‘料理男子’这种杂志上一样的说法果然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料理算是兴趣,想吃好吃的就会自己搞一点,只是填饱肚子的料理,反而会觉得没意思了。不过后来开始喜欢上看别人肚子被填饱的满足样子,也是发现了一种崭新的料理乐趣……啊,抱歉抱歉,一说起感兴趣的东西就没完了,我去洗菜!”

“等等,御幸君!”

声音是从帐篷里传来的。

御幸回头,看到从帐篷里走出来的,是女士中最显成熟却又保养精当的一位。

“待会儿要准备主菜了,不来露两手吗?”

 

※           ※           ※            ※           ※           ※

 

“——想要鱼汤好喝,我个人的诀窍是稍煎一下再加水,另外用生姜和豆腐来去腥,也是作弊的好方法。”

“诶……你真的还挺能干的嘛。”

看了御幸处理好一条活鱼、用各种调料餵好最后下了锅的过程,太太们纷纷表示受教。

 

等待出锅的时间里,闲聊也就这么开始了。

女士们说,上次来这里说是请了当地人做后勤的,这次她们们就商量着随行了,既能出来散散心,也不至于担心对方吃不惯。

御幸问,降谷以前都是一个人来的么?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似乎钓具也都是自己准备好带来的。

御幸想,那他早饭和中饭怎么办?那家伙完全不会料理啊。

不知是他担心得太明显还是女性的洞察力太可怕,立刻就有太太说,只有吃饭是降谷提出用帮我们洗碗,来交换我们开伙带他一份……不过就算不交换我们当然还是要帮他的啦,只是合不合口味就不知道了。

说到最后,用了一句“还是不比自家人来得贴心啊”来作结。

 

“所以,”之前叫御幸来露两手的那位太太说,“这次御幸君来了,我们也是有意想尝尝你的手艺。那孩子平日的饭食也是你来做的,想必口味之类的一定很了解的吧?”

御幸有种,猛然间被不经意地触及了核心的感觉。

——自己和降谷的关系,原来并不是被回避的。

 

“……啊,是啊。”

而问的人并没有任何不自然,御幸也就照实回答了。

 

原来自然是最好的态度。

御幸突然发现,原来有人可以这么简单地接受这件他们自己都花了很久才能接受的事。还是说人都是这样,自己纠结起来没完没了的,在别人看来却是小题大做?

这样想想便释然了许多。

 

御幸开始觉得,自己说不定可以毫无违和地融入太太团了。

虽然所谓融入,基本就是被太太们不客气地差遣了一阵,累也是累的。

心里也还有些作为男性的别扭,但如果要感谢她们平时对降谷的照顾,这点别扭对御幸来说并不算什么。御幸说不出自己有多感谢这些人毫无顾虑地接纳了降谷。而降谷这个人,不需要太多人,只要一点点就够了,只要有人接纳他理解他,温柔地对待他,他都会开心满足,也会珍之重之,会想要报答对方。

所以御幸想,那就由自己来替他报答一下吧。就像高中时代每次站在打席上,很自然地想着“今天的降谷发挥得很好,我要帮他打”“今天的降谷没有打出去,我得替他打”的时候。

这样想来,恐怕没有人比他当女房役的心得更深了,从球场上进入到了生活中,最后直接成为了人生轨迹。想来已经这么多年。

 

似乎是时尚杂志忠实读者的太太突然露出了些许八卦的表情。

“所以你们已经是家人也还是互相称姓啊,我还以为miyuki是名字呢。”

“我也是。还以为是女生呢。”

“哈哈……大概是习惯了吧,”提起私生活,御幸笑得有些腼腆,“从以前开始就是前后辈的关系,他在这方面也一直是个很有规矩的家伙。”

虽然比起姓,叫的更多是前辈。就像束缚着御幸的魔咒一样,只要这家伙一说出这个词,自己便半点办法也没有了,因此,“前辈”是个不管降谷还是御幸都舍不得抛弃的称呼。

“不过试着开始叫名字感觉会很不一样哦,御幸君。”

“这可是阿姨们作为过来人的建议。”

“谁是阿姨啦。”

“还说自己不是~”

 

——别害羞嘛。

太太们留下了这样一句,说笑着往流理台的方向去了。

自己的名字。御幸忍不住想起了某个到现在也依然嚣张在职棒界的家伙。

——哪里好害羞了?

 

 

然而。

 

“……一也、さん……”

 

然而晚餐的时候,听到降谷被太太们怂恿着这样叫了出来时,御幸却不争气地感觉,夜间偏凉的空气,似乎都热了起来。

尤其是看到了降谷的脸上也被煽情的颜色晕染。

仿佛能听到这家伙隔着桌子传过来的心跳声。好吵。

降谷让人火大的一点就是白。不管是甲子园上空晒得泥土都要挥发的烈日,还是长时间的户外运动,都不能改变他和其他棒球选手差了几个色度的肤色。尤其是知道他还喜欢钓鱼之后——这样都不黑,是什么种族差异?降谷如果哪天告诉御幸其实自己是宇宙人,御幸说不定也会认真考虑这就是真相的可能性。听对时尚杂志颇有研究的太太说,上Anan的时候杂志里介绍他还用过雪肌之类的词。

但降谷却似乎对这些有着苦恼,看着他不太喜欢又不知道怎么反对的样子,御幸想,他多半还是希望自己能更男子气概一点的。要知道他还说过羡慕前辈的鬓角和体毛的梦话,害御幸以为这人有什么特殊嗜好。

不过御幸没告诉过降谷,他其实相当喜欢他的肌肤。从学生时代开始就是。

在甲子园的投手丘被太阳晒得发红的时候。

晚上跑完步来找自己时,因为体力消耗而大口喘着呼吸急促脸也因为血液循环而通红的时候。

和像现在一样因为面红耳赤而让喜欢的心情无处藏匿的时候。

他的皮肤似乎是比其他人更透明一些,总是让这些色彩在脸上特别明显。

比如他用长打将自己送回本垒的时候,虽然面无表情,涨红的脸还是暴露了他是个坦率的家伙的事实。

作为自认为温柔的前辈,御幸当时也只好用告诉降谷天热注意降温防暑,或是体力不足还要加强锻炼,来避免让他尴尬,却又不知怎么排解这种暧昧模糊的感觉,自己一个人辗转反侧,现在想来那段日子的确是他这辈子最纯情的时期了。

很多年后的现在,御幸突然发现其实一切都没怎么变。

 

高中的时候,他和降谷也是像这样被队友们和小礼推着,说明明是投捕干嘛这么别扭。说你们还真是缺乏交流的投捕。说你能在我面前说出这样信赖他的话,为什么不去当着他的面说。说有话就要说出来啊,不说出来是传达不到的。

这么多年了原来也还是没进步啊。

 

降谷的脸上红得无可救药。恐怕自己也一样。明明只是叫了名字。明明是在心里念过无数次的名字。

御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吃掉的剩下的晚餐,也记不清后来席上的人都聊了什么,只记得降谷第一个站起来说,我吃好了,感谢款待,我去洗碗。

御幸反应过来时已经脱口而出地说了我也去。

其他人则温柔地没有继续接话说“那我也去”。

 

御幸知道自己是想说什么的,然而追上去拽住降谷的时候,却又一下子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就这么相对无言到溪边洗了碗,他们开始往回走。

 

隐约听得到热闹的交谈欢笑声的时候,御幸突然感到了莫名的可惜,他站定了下来,搜肠刮肚地找着能传达这种情绪的语句和词汇,这种又焦虑又安宁,又兴奋又平静,又是开心又是苦楚的……他说降谷,我——

话还未说完便已被身边的降谷抱住了。

然后他们开始接吻。

刚洗干净的餐具散落在地上。

 

即便身材比对方高了十公分,降谷抱人的方式却并不是揽进胸膛,而是把全身的重量都堆到了御幸身上,随着吻的深入,御幸腿有点发软,降谷恐怕也是,于是一个一步步前进,一个一步步后退,最后终于令御幸的背靠在了一棵树上。

他们的手伸到了对方的衣服里。

御幸也不知道自己在摸哪里,他只知道自己在触碰降谷的肌肤。

——那是他最喜欢的。

 

“前辈……”

从把头埋在自己肩窝的降谷口中传来的是他一贯的呼唤。

“…还叫前辈?”

“…不可以吗。”

 

“嘛…不过得救了,这个时候你要是叫我名字我大概立刻就不行了。”

“真的吗?”

“你不相信啊,晓♡”

最后一个音刚落,御幸便感觉到降谷脊背明显的颤抖,手上的动作也僵硬了一下。

“……前辈,性格果然还是糟糕。”

“哈哈哈,事到如今想反悔也没用了,你这个朝三暮四的家伙。”

“我不是。”

一边这样说,降谷一边把御幸翻了个面朝树,又伸手到前边去解他的腰带。意识到降谷想做的事刚好也是自己想做的,御幸配合着他转了身,微微弓起了腰。

“前辈能这样一下吗。”解开了腰带,降谷握着御幸的手臂环抱住树干,想来是要给御幸一个支点。

御幸失笑,“已经自己动手了才问我啊?”

回答他的只有身后略带紊乱的呼吸声。

 

“又是无视……喂,降谷,你做什么…绑着我动不了啊!”

而皮带已经在树的另一端将御幸环抱的双手结在一起。

 

“嘘……会被听到的,一也さん。”

 

呼出来的气息就在头顶发旋的地方。有点痒,又像是电流沿着脖颈一直到背脊,让御幸一动都动不了。

 

降谷却像突然想起什么。

“前辈今天是不是没有准备过……”

“我说没准备你就会停下来吗。”

“那倒不是…”

“喂。”

不过降谷确实犹豫了,让御幸受伤绝对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看到他略微无措的样子,御幸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过今天似乎没关系啦……你——”

“——对了,助浮剂、”

降谷的头顶亮起了小灯泡,所谓灵光一现。

 

“祝福剂?那是什么?”

“就在我的外套里。前辈请等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喂,降谷!”

 

于是御幸的状态就变成了,裤子被脱到一半,被迫抱着树等着接下来要和自己野合的家伙秘密地给自己取润滑剂来。

降谷也许会路过篝火那边,也许会被其他人发现。万一被发现了要怎么解释——其实这些人肯定知道降谷和御幸这么久没回来的原因,所以才更尴尬。

——天……自己这是在做什么。疯了简直。

御幸此时唯一的念头,降谷怎么还不回来。

 

突然,御幸的背后响起了逐渐接近的脚步声。

 

御幸吓得差点条件反射喊出声,被对方捂住了嘴。

——右手,降谷的。这判断只在一瞬间,便让御幸平静了下来。

“你怎么总是这么无声无息的,吓死人了好吗。”

“是前辈反应太过了。”

“那你来这儿脱下一半裤子等着试试。”

“我不要。”

“你还有胆说!?”

“前辈,声音太大了……”

 

御幸还想说点什么,却突然感到身后传来了一阵滑腻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出了声,又连忙压低。

“这是什么?”

“是助浮剂,为了让飞蝇饵浮在水面上不被沾湿而涂在表面上的,和润滑剂一样是溶于水的硅基油,我想应该可以代替……大概。”

“大概!?”

没理会御幸的质疑,降谷似乎也到了极限,解释的语气越来越急迫,带着比走之前更重的喘息。

“为了不对环境造成危害,这东西是绝对无毒的,所以不用担心……不过,也是为了掩盖人类的气味而使用的,所以……”

“……所以?”

降谷的牙齿终于贴上了御幸的后颈。

 

“……前辈,闻起来像一条鱼。”

 

※           ※           ※            ※           ※           ※

 

两人回到营地时,其他人已经收拾好餐具各自进入帐篷休息。

他们也轻手轻脚地进了两人白天搭好的帐篷。

夜间气温偏低,对御幸来说绝对不好受,最终还是钻到了降谷的睡袋里。

 

第二天。他俩起的比所有人都早。

作为棒球运动员的日子,让他们的生物钟规律比任何闹钟都要准。

御幸提议,去走走吧?

于是降谷带上钓组,御幸也在降谷的要求下带上了为自己准备的钓具,开始了这一天的单独行动。

 

御幸没想到的是,降谷带他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观察石头。

降谷说,考察附近的石头和泥土,可以找出哪里鱼多,也可以根据附着在上边的昆虫制作合适的拟饵。

御幸想不不,反正我是不可以的。

但降谷却似乎并不急着找这些。他只是走着走着,突然捡起了一块石头给御幸看。

御幸说这……是什么很有名的石头吗。

降谷说我随手捡的。

御幸说你最好不是在耍我。

降谷说这就是块普通地存在了五亿年的石头。或者十亿年。对其他人来说这根本没有区别,但我们发现了它。真不错,对吗前辈?

御幸愣了一下,说,是啊,真不错。

降谷放下了那块石头,继续走了起来,御幸看着降谷兴致盎然的背影想,他今天心情真不错。

 

终于观察完了周边的地貌,御幸和降谷回到帐篷内,换好了涉水的装备。

御幸也是第一次知道,飞钓和他眼中的钓鱼有多大的不同。

为此御幸做出了单独的叮嘱,不可以让肩膀受冷,不可以让手指受伤。

 

想要更进一步地了解这种区别,御幸让降谷先去钓,自己则观察着他。

优雅的前后抛杆动作,四格恒定不变的节拍,像催眠一样。

时不时从口袋里翻找什么,翻的时候视线也不曾离开水面。

追随着野性的直觉向着目标跋涉,用最富技巧的方式将飞线抛出活物一样的弧度,引诱与追逐。

最后融为孤独的天地里一抹渺小的人影。

 

御幸突然懂为什么这个营地里的人会只有晚餐时在一起了,因为说到底飞钓是一个人的运动。

靠着自己的经验和直觉,每个人都找到自己的方式。用什么饵,配什么型号的飞钓杆和线,在什么地方,用哪种技巧,野性和孤独仿佛融进了飞钓者自身。

——他原来喜欢的是这样的东西。他向来喜欢这样的东西。

 

降谷这个人一直是这样过来的。

 

中学时期因为才能而被孤立,但他仍然保持着自己的节奏。保持着对投球的渴望,保持着对棒球的执着。

御幸会懂,因为他体验过类似的。并不是说他曾被孤立,而是说,作为有棒球才能,也深深热爱着棒球的那种人的体验。

只是想打棒球而已。

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那些挫折,冷遇,甚至欺凌,都不算什么。

对于这些,他们无心反击,更没想过去报复,甚至连对棒球有用的部分之外的自己都无暇保护。

只要能打棒球,甚至连扼杀自己也是无所谓的。然而扼杀了他们自己,也就相当于扼杀了他们的棒球。

这是除了才能与渴望相统一的人之外,谁也感受不到的东西。

坚定得就像他手中以均匀恒定的频率前后摆动的钓杆。

 

虽然降谷一直在感谢御幸,不过御幸没说的是,他始终觉得降谷最该感谢的是他自己。

感谢他自己在这个千变万化的世界里,仍是纯粹渴望着棒球的那个人。

这么多年都未曾变过。

 

 

打断御幸思索的,是降谷突然看向这边,说前辈是不是很无趣。

一边说一边回到了陆地上,说要教御幸。

——因为自己心情很好,所以想把这种心情也分给我……吗。

所以说降谷是笨蛋。

和他一起出来之后,御幸的心情明明一直好得快要膨胀了啊。

 

飞钓教学的第一步,是最基础的握杆。

这样握的话,杆会滑来滑去的。所以最好是这样。语言表达不太顺利的降谷,干脆把手叠了上来。

御幸就这样被降谷从身后握着胳膊,开始了抛杆的练习。

降谷的声音也自背后传至耳侧。

“请前辈记住这种感觉,这个轨迹,维持10点钟-2点钟的角度,前抛和后抛的4个节拍也是固定的。”

“另外,这里不要太用力。”说着捏了一下御幸的手腕。

 

“接下来,前辈请自己试试吧。”

 

御幸的抛杆总是不自觉借鉴棒球的投球姿势,忍不住用上手腕,而飞钓的抛杆则只需要整条手臂的带动,错误的姿势带来错误的后果——接连不断的炸线。

炸线了就需要耐心地理顺,再重新绕在钓杆底部的飞钓轮上。降谷倒也不是急性子,就把自己的钓杆递给御幸让他练习,自己再开始绕线。

数次钓杆交换过后,御幸似乎领悟了诀窍,终于能把前后抛杆的节奏维持下去了。

 

“我小的时候。”

 

降谷却突然开口,而且竟然一开口就是难得地主动提起自己的事,吓得御幸飞出去的线又炸乱了。

降谷一边理顺御幸手上的飞线,一边用一如既往平淡的语气继续说。

“——和爷爷一起住在都内的一条河边,叫多摩川。”

“哦——原来是那一带。”

虽然离御幸家不近,不过和调布少棒打交流赛的时候也去过那边的场地。河流沿岸的大片绿草地,往往是培养球儿的最佳矿床,所以像御幸所在的江户川,荒川,还有降谷说的多摩川,这些城市中的河流,对当地的野球少年们来说,是再亲切不过的了。

“嗯。很不错的名字吧?たま川。因为这个名字,我有阵一直以为会有很多球顺着河漂下来。然后我就能站在河边,随手捡起一个来投进去,再随手捡起一个来再投进去。”

“噗哈,这什么懒人发想。”

 

降谷突然叹了口气,停止了绕线。

“前辈,你知道捡球有多累吗。我如果没有遇上你,说不定就成为发明家了哦,专门发明一种投球之后不用捡就能回收继续投的机器。怨念就是这么深的。”

“用得着机器吗,绑根线不就可以了……”

……盯。

“好好好,是我不懂发明家的浪漫。”

 

“……后来,爷爷除了教我打棒球,也开始教我钓鱼。就在河边上,像我和前辈现在这样,练习抛杆。因为多摩川到那里已经是下游,并不适合下水飞钓了。”

“当时我也搞不懂,爷爷到底是想让我打棒球呢,还是想让我钓鱼。”

“为什么人一辈子不可以只做一件事呢。”

 

用一成不变的速度绕着线,降谷没有抬头,像在询问御幸,又像在自言自语。

——真像他啊。

看到降谷认真地被回忆勾起了考量的样子,御幸脑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那如果让你一辈子只吃かに玉,你会高兴吗?”

 

降谷又不看自己了。这种沉默的长度换做其他人说不定会受不了。

然而御幸已经习惯,习惯了等他认真地、慢慢地给出一个毫无掺杂的答案。御幸想,恐怕自己其实是很喜欢降谷认真想事情时的样子的。

“……十天的话、我可以的。”

“噗,别逞能了你。”

这是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心情比平时好的降谷,和注意到了的御幸。

降谷没有提他当时是独自一人,御幸也就没有问,但该想到的他已经想到了。

只是降谷既然已经风轻云淡,他也没必要刨根问底,就像御幸也不曾提及自己的家庭和过去。

他和他都明白,有些事不需要说得很清楚。

因为他们既不活在过去,也不活在未来——他们现在就在这里,拥有彼此。

 

 

掌握了基本技巧,御幸迫不及待地想要下水一试,却被降谷拦下了。

“因为前辈是初学者”这样说着,绑好了最短的前导线,调整好了线长之后,降谷才把御幸的钓杆重新递到他手里。

那之后又做好了充分的准备,降谷终于肯带御幸下水。

刚走到大腿深的地方,御幸便对水中的浮力和脚底的软泞无法适应,差点绊倒,被身后跟着的降谷扶住了。

 

——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好呢。

如果是平时的他们俩,毫无疑问大多数时间都是身为年长者的御幸在承担照顾另一方的责任,降谷也百分之百地信赖着御幸。这没有任何不对。

然而到了这里之后,似乎全都反了过来。

降谷就像这个世界的主人,周到地带御幸参观着家中的珍藏,向因为初来这个世界而手足无措的御幸,伸出保护的双手。

此时的降谷也会有一些自己没发现,但在御幸看来非常新鲜的举动。

比如,因为线炸乱了不自觉地皱眉啧了一声的降谷。

不得不承认,帅气得让人懊恼。


“前辈就站在这里不要动,这里是最好的钓鱼点。”

“啊,是吗。昨天就觉得,你好像能读懂水流一样,是我的错觉?”

“这是必须技能哦。”

“啊,是吗……”

……御幸这26年就这么白活了。

“棒球有棒球必须的事,钓鱼也有钓鱼必须的事。”

不过,降谷用飞蝇饵模拟运动时的手法很细腻,又让御幸忍不住想,这就是投手啊,投手的手上是不是神经比一般人要多呢。

想起降谷指尖的触感,御幸感觉自己的指尖也微微发麻。

 

——果然还是会想到棒球啊。

 

遛鱼,收线,用手托着观察一阵,告诉御幸这是什么鱼种,然后放生。

这就是降谷钓上一条鱼之后所做的事。

听到catch&release这种英文词汇从降谷的口中说出来,总觉得哪里有些陌生。

放生的时候,御幸注意到降谷的手。曾向他投出豪速球的那双手,现在却拥有静止在水面等待逐渐恢复了鳃呼吸的鱼自己逃出去的温柔。鱼尾滑出掌心时,那只手便仿佛留恋一样地空在那里。那之后降谷会跟早就逃得没影了的鱼说再见。说谢谢。

而御幸知道,喜欢动物也喜欢植物的降谷,最喜欢的其实一直是人类。喜欢到不知道该怎么接近,怎么相处,喜欢到就算被伤害被背叛,也还是深深地喜欢着。

 

在钓到又放走了这天的第一条虹鳟鱼后,降谷看着它离开的方向,说前辈你说。

“前辈你说,为什么人会渴望另一个人呢。”

“爱的心情为什么会只对着一个人呢。当你和朋友一起的时候,那种只要见到就很开心的心情为什么不是爱呢。”

“为什么对象只能是人类呢。的确一个人是无法活下去的,但是需要陪伴的话,呆在这里和这些动物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并不是一个人,为什么这样也不可以呢。为什么不能永远和这些家伙呆在一起呢。”

“这些问题,在我遇见前辈之后,才获得了解答。全部,都有了解答。”

 

水中有那么多的鱼。但那个人是独一无二的。

 

爱就是从这样的一个个“特别”开始的。

 

御幸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对这个世界平等地给予着温柔,不管是谁,甚至不分物种。这样的一个人,却偏袒了自己。自己是特殊的一个。是“那一个”人。这一偏袒,就是给出自己的全部。不会用伤害其他人事物的方式,他只是给出自己的全部。没有任何人能说出不满,也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包括御幸自己。念及此,御幸心中产生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柔软氛围。

御幸想,自己对降谷,恐怕比起喜欢,更接近珍重,比起想和你在一起,更接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但如果陪伴你的那个人不是我,这一切又全都没了意义。

如果御幸再也无法在享受独善其身的乐趣,那一定是因为这个人。

因为这个人,御幸懂得了寂寞。

 

“前辈受伤那阵,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最需要帮助的人反而拒绝被帮助呢。为什么那些最亲近的人反而是最摸不透的人呢。”

“但人们依然可以爱另一个人。人们可以全心全意地爱另一个他无法理解的人。”

 

御幸站在河里,四周的环境溶进他的记忆和灵魂。从小便听惯了的河流的响声。飞杆的4个固定不变乏味却恒久的节拍。

有的时候,御幸会认真地觉得,降谷就像个天生的智者,就算是平淡无奇的话,在他的口中淡淡地说出来,也具有神奇的力量。

因为他自己从没有违背过自己的话语,也不曾令话语违背过自己的内心。

“所以,前辈,你或许一直在为很多我也无法解释的事而痛苦——”

降谷手中的飞杆摆动的4个节拍,却突然定在了某个前摆上,飞线在空中抛射出了优美的轨迹,那个瞬间御幸像幻觉一样地看到了降谷嘴角的轻微上扬。

 

“——但我会让那些都过去的,一定会。”

 

线的尖端落在水面上的时候,轻得几乎没有声音。

 

※           ※           ※            ※           ※           ※

 

四年前的差不多这个时候,御幸的棒球生涯被一纸诊断宣布了结束。

天才,瞩目,期待。曾经这些被外界用在御幸身上的字眼,一夕之间被替换成了惋惜,遗憾,最后是遗忘。

意外平静的是御幸自己。

直到从背后紧紧抱着他,说着如果反正最后前辈都要放弃的话,为什么当初要救我呢,为什么和我相遇呢这样全无理性的话的降谷终于让御幸受伤的肩膀感觉到了眼泪的热度,御幸终于也落下那之后的第一滴泪。

被孤立也没有眼泪,被欺凌也没有眼泪,那一年未能踏上甲子园也没有眼泪,那一年伤痕累累时也没有眼泪的两个人。

那一刻他们终于想起了怎么哭。

 

——原来降谷会带他来这个地方是为了这件事。原来他知道自己过不去。想来他自己恐怕也一样痛苦了很久,毕竟当时降谷受到的打击并不比自己小。

 

这件他们两个就算用装的也绕不过的事。

 

——然而是这里的话,是现在的话……

 

御幸放下了刚刚还举在空中挥来挥去的钓竿,逆着水流的阻力一步步走到了降谷面前。

浸在水里的飞线已经顺着水流的方向漂了出去。

 

“……前辈?”

“……降谷,我好像不行了。”

在降谷还在努力思考这句话的意味时,御幸已经绕过他的脖子勒得他不得不低下头来,接着毫不犹豫地覆盖上了他的唇,用御幸自己的。

 

——所以,救救我吧,怪物君。

 

在远离人境的堪察加半岛的某条宁静的河流中,时间如是静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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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初次见面,好久不见,我是狐狸。

这两个人实在是有太多可能性,于是这次也试着写出了其中一种。

本想写个安稳飞钓的故事,但终究还是忍不住让他们回归到棒球的原点。

说到底这两个人相似,在于他们对棒球的执着,也在于对除了棒球之外的无谓和距离感。

御幸是自觉地远离,降谷是自在的疏离。

御幸渴望躲出来,而降谷本就不在其中。

所以他们或许很适合在一个远离人境的地方越陷越深。

这也是这次的事件发生地点选择了那样一个地方的原因。

也正因为执着于一点,不管除此之外的生活带给这两个人再多的苦难,他们也是那种可以一脸淡然的人。就算是夏大赛输球那次,这两个人也是一滴眼泪没掉用最快的速度站起来的人。只要能打棒球,就这么简单。

所以忍不住想,还有什么会让他们哭呢,只有从生命中剥夺走棒球吧。

又是什么让他们不再哭了呢,那就是爱吧。


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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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看到最新的公式画集里说御幸对甜的不擅长,降谷擅长地理和生物,突然觉得自己这次有点料事如神(并没有

想到“御幸曾经对降谷身上的甜味很苦手”这件事,就觉得有些牙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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