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蟹抢滩登陆中

这是一个当初手贱弄出来的子博客,fo不了人主要堆放二次元作品衍生物
近期基本就是钻A,cp主投捕组,降御御降都吃其实内心是无差,二游大三角也是心头好(包括春仓春)
基本是个无差or自逆星人,内心专注傻白甜,偶尔会不小心拿错调料包【
各种不方便啊好想搬回去ヽ(`Д´)ノ
本体见链接↓
欢迎同萌~

 

[钻A无料][降御降]神様には頼らない

这篇和かに玉食べたい是同一个世界线的故事。这篇作为本篇,かに玉食べたい作为番外,都收录在了CP14时发放的无料里,时间线上本篇要晚于番外。

作为降谷生贺发在了围脖结果到御幸生日才发现忘了发在这边orz

干脆借机修改了一些赶得仓促的部分【【【

总之接下来的是最终版w算是两个人的生贺?


神様には頼らない                     

 

(※有未来捏造)

 

 

 

 

 

只有两个人的房间,像白日的喧嚣到达不了的地方。

 

属于降谷和御幸这两个人的空间总是安静的,对运动社团来说很少见的安静。就连一群人在一起时,这两人周围的空气也自带降噪一样,隔离了背景里的自然噪音。

不是没有交谈,只是连交谈也是安静的。

在球场上,在练习中,热身时,做伸展时,一起走回宿舍的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然后告别。

 

话题一般是御幸在发起,降谷则是听着的一方。

这家伙一年级的时候说,他会听御幸前辈的话,虽然御幸并没有把这句当做承诺,降谷却终究没有违背过。

就算已经成为了足以被依赖的万众瞩目的王牌,也还是默不作声地点着头,听话到让人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在听自己的话。

 

当然,御幸如果说到他不想听的要求,还是会受到抗议,却连抗议也是无声的——那种虽然并不打算反对,却还是要在态度上表现出来的别扭方式。虽然考虑着降谷的特殊情况,御幸这边多少还是会手软。

 

……有时候真觉得,像自己这么温柔的前辈去哪里找啊。

有天课间,御幸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结果被仓持斜了一眼,说也就只有你这魔鬼才能在做了那么多魔鬼的事之后还说得出自己温柔。

——温柔的魔鬼,好像也不矛盾?

不过,御幸叹气。你哪里见过我的辛酸。

换来仓持的啧舌,别恶心人行吗。

御幸想说要我把你的恶心事抖出来晒晒太阳吗,想了想还是作罢。

 

反正怪物学弟总有办法让魔鬼学长没办法,虽然这人压根没用什么办法。

——论天然的可怕之处。

 

不过这种有点累的交流方式,并不影响御幸喜欢身为投手的降谷。

说到底投手都是有点奇怪的家伙,尤其是作为球队的王牌,自我中心不是事,气场独特更加分。虽然也会担心这家伙能不能顺利地融入队伍,但只要这家伙还在投球,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比什么都有说服力的就是降谷的投球。虽然平时总是一副呆样子,一旦站上投手丘,却会变得耀眼夺目,让人移不开目光。

就像御幸在认识降谷的最初就认定的那样,他们如今的王牌,只需要用他在球场上的光芒来带领球队,就会让人忍不住想支撑他到最后。

更何况这家伙是那么地喜欢棒球,喜欢现在的球队,喜欢在他背后支撑着他的队友们。

很清楚地明白这一点,队员们也逐渐习惯了他们这个话不多的王牌。不仅是习惯,不如说,形成了青道独有的风格。

在王牌和队长的投捕组合的凛然气势带领下,坚韧而淡然,静静地燃烧着的斗志。

 

但此时的安静却在氛围上不大相同。

 

“前辈,能快点吗。”

只是这样说了一句,本就寡言的人皱起了眉,脸上很好懂地露出了困扰的表情。

 

“为什么?”

这样说着,坏心眼的人并没有停下手指的游移。

只是稍微往旁边挪了一点,这家伙的表情立刻就变了,真是有趣。

 

“……很让人着急。”

 

这恐怕是这个人此刻的真实感受。这家伙向来不会说谎,面对自己的时候尤其诚实。

 

——所以才说天真啊。

 

“那不就是我想要的吗?”

“……前辈,果然是个糟糕的人。”

“哈哈,事到如今说这个是不是有点迟?不过现在丢下我去找别人还来得及哦。”

“还是想让前辈接我的球。”

“哦,只有这件事上你倒是坦率。早晚要抛弃我让别人接的家伙,还真敢说啊。”

“……”

“好吧,又不理我了。开玩笑啦。”

虽然早晚是真的。

 

不管怎样,能看到这家伙各种平时很少见到的表情,实在是有趣的事。御幸回想着降谷的反应变化,停下了恶作剧般来回游走的手指,毫不犹豫地一抽。

哎呀呀,果然是这张。

 

 

两个人玩抽鬼牌,实在是挺没有游戏气氛的事。

全部的牌只被分成两份,能凑成一对的牌不在你这里,就在我这里。

只有一张鬼牌,牵动着双方的情绪。

却能让不只是想打发无聊时间的人乐此不疲。

 

御幸喜欢抽鬼牌,就像他喜欢当一个捕手。

观察对方的反应,获取对自己有利的情报,做出正确的判断,或者用自己的举动迷惑对方,诱使对方做出错误的判断。

判断和诱导都没有作用的时候,还可以放手一赌,这种把命运交给神明,来确证自己的幸运或不幸的感觉也不坏。

 

而和降谷抽鬼牌又是另一种有趣——多半是因为这家伙太好懂了。

战术策略什么的根本谈不上。

 

降谷如果拿牌给人抽,而对方又是像御幸这样性格糟糕的家伙,就会发生刚刚那样的情形。

 

如果把手伸到鬼牌上,这家伙简直就能发出光来。

这个时候再把手移开,他又会慌忙露出“!?”的表情,好像被抛下的不是牌而是自己一样。

手指在他手中的牌上来回流连,就能看到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被惹毛了看过来的目光,小火苗也蹭蹭地要窜起来了。

简直有趣得像一出戏。

 

而轮到降谷来抽御幸的牌的时候,比如现在。

 

“我说你啊,明明在抽我的牌,反而来向我求助可怎么办。”

“看着我也没用,这种程度的事自己做决定。”

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台词已经越来越像老妈,御幸只是一味地催促着降谷抽牌。

似乎终于放弃了,降谷暂且放下了举棋不定的手,然后叹了一口气。

 

——等等,这家伙竟然会叹气?

 

御幸还没来得及惊讶,就听到降谷一本正经的语气,像是苦恼了很久后的一次严肃深刻的谈心。

 

“明明擅自把我当做小孩子的也是前辈,有时却又故意不来帮我。御幸前辈才是,想要我怎么做呢。”

 

——哦哦哦。原来是这件事。

 

御幸再次确认了自己的判断,虽然看上去不怎么想事情,降谷果然其实是个敏感的投手——除了对自己的身体状况,这点着实让人头疼。

 

 

 

※          ※          ※         ※          ※          ※

 

问题其实是前一年的秋季大会上发现的。

 

那时降谷和御幸差两个棒次,降谷上场打击的时候,御幸经常人也在场上,注视着投手丘和本垒之间的情形。

这个时候,经常会对上降谷在打击之前看向自己的目光。

似乎不是打算问“前辈我该怎么办”的样子,毕竟也有来自板凳席的明确指示。

也许只是无意识的行为,无意识地通过这个行为寻求着什么。

究竟是什么,御幸没有头绪,估计降谷自己也不得而知。

 

虽然困惑不解,其实降谷这样略微有些无意识缠人的举动,也让御幸觉得相当可爱,看到这家伙每每在这种关键时刻都坦率地相信着自己,御幸也一次次地发现,被搭档和后辈全心全意地信赖是件多么舒服的事。

直到秋大会的那场决赛,让御幸意识到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让降谷对自己产生过多的依赖是不行的。

 

降谷和其他投手不一样,一直是御幸在带着。要说为什么,其实也没什么非这样不可的理由。正捕手和先发投手的组合,只是顺理成章。

但降谷有一点特殊在于,这人几乎从来没有和其他的捕手搭档过。在青道是这样,来到青道之前,御幸估摸着大概也是如此。

但未来不会是这样。

御幸不得不承认,当降谷走向更加遥远的舞台,这会成为他的前进的阻碍。

虽然降谷对自己的亲近和特别其实让人很受用,不过御幸不想让这种满足的情绪,成为以后降谷面对其他捕手手套时无法投出好球的理由,作为捕手的自尊不允许,作为答应过他会一直看着他的人,也发自内心地不希望看到那种事发生。

 

不过御幸也不知道该怎么妥善地应对,既不显得疏离,又能避免过分的依赖,这种简直要到教育心理学中去寻求答案的问题,凭他现在这个年纪这个阅历,还是有点难解。

而且把降谷当小孩子对待真的是没法控制的事——这家伙难道不就是小孩子吗?

 

其实早在这两个人还是六棒和七棒时,仓持就问过御幸,降谷在打席上的时候你也每次都给他暗号么。

不愧是人类观察家,当时连御幸自己也还没注意到。

当然,也可能只是御幸的当局者迷让他没能及时判断。

如果能早一点发现,也许现在的情形能有所不同。

总之这件事成为了让御幸苦恼着的诸多问题中,十分棘手的一件。

 

降谷不会知道,他的前辈之所以反复无常,只是在练习和他说再见。

 

※          ※          ※         ※          ※          ※

 

第一次和降谷玩这个是在前一年的冬天。

 

自从成为了王牌,降谷无视御幸或是闹别扭的次数越来越少。

没有任何偷懒懈怠,甚至不给自己喘息的时间,为了肩负起与背号相符的责任,带领球队走的更远,不断地挑战着自己的体力极限。完成监督和捕手的每个期待和要求,是这家伙内心的王牌形象。

成长仿佛在一夜之间。

御幸在回宿舍的路上叮嘱着降谷身体保养的重要性,而降谷只是说,前辈晚安。

虽然热血不是坏事,虽然被他的心情感染着,御幸却没办法不替他担心。

 

还是秋大会那阵,最后的几场比赛下来,降谷和御幸的身体都遭受了不轻的损伤。进入冬训以后,两个人的伤势恢复也就成了队里的头等大事。

两个人的训练量都被压到了最低限度。御幸因为隐瞒伤情的事惹怒了监督,直接被禁止碰球一个月,更不用说和降谷的投接球训练。降谷的日子也难过了起来,为了避免加重脚伤而无法参加包括投球在内的多数训练,这让降谷难以适从。而这边泽村的成长速度是按天算的,本身就容易受到影响、最近又多了身为王牌对队伍的责任意识,降谷却只能看着队友们的努力和进步,虽然他自己并没察觉,但这人的情绪太好懂,他的自责和焦灼,大家都看在眼里。

而为了避免使命感满格的新任王牌忍受不了偷偷跑去训练,不能训练的日子,御幸会到降谷的房间看着他,顺便注意安抚着他的情绪。

反正记分簿在哪里看都一样。

 

但只有这两个人的话,果然还是太安静了。

降谷虽然也会看看喜欢的书,但总是很快就会睡着。

“喂喂,别趴在地板上睡啊……要睡到床上去。”

“这里…就好,很凉快……”

“还有啊你,白天睡得这么多晚上不会睡不着嘛。”

回答他的只剩下降谷均匀绵长的呼吸。

御幸终于决定用这段时间来做点什么。

 

“将棋?”

“完全不懂。”

“电动?”

“完全……”

“哈……”

是啊,御幸想到,按这家伙的性格,以前应该也没什么一起玩这些的伙伴。

这样一想,心情就有些复杂起来,虽然对御幸稍微有些复杂的神情,降谷完全就是一副状况外的样子。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到底做点什么好?

 

“那……来复习一下市大三的打者特征吧?”

“……”

“好吧,看出来你不愿意了……算了,教你一个简单的。”

“简单的……”降谷显然还没有在脑内形成概念。

“是我很喜欢的哟。”

 

片刻之后,面对面坐在了地板上的两个人。

 

降谷看着御幸洗牌的动作。

 

“前辈,喜欢的东西意外挺无聊的。”

“能对着动物园的白熊看一整天的家伙有资格说我吗。”

说着,御幸洗好了牌,手一推,把牌堆往降谷的方向展了开来。

 

 

※          ※          ※         ※          ※          ※

 

 

“所以前辈,为什么……”

“因为你需要休息,我也需要休息,而今天我们必须休息。”

“为什么……要抽鬼牌。御幸前辈想过吗,因为人发明了扑克牌,有多少无辜的森林被砍伐,多少无辜的河流被污染,多少无辜的白熊生存环境变得恶劣。”

“该你抓牌了哦降谷。”

“啊,是……”

 

“对了,上次的白熊团子很好吃哦。多谢啦。”

这说的是年初降谷归省回来时的事。

“是妈妈说要分给大家的。因为平时也受到很多照顾。”

 

御幸琢磨着,应该没有比降谷的回答更完美的复述了。

“哎呀,很听话嘛你。”

“……最近很想让前辈别再用对小孩子的语气跟我说话。”

“哦哦。さとる君,来前辈这儿抽牌了哟。”

“……”

“哈哈哈。你还真的生气啊。”

 

并没有真的生气,在降谷说这句之前,御幸已经把用来迷惑降谷的牌往上一顶,不怀好意地笑着送到了降谷跟前,成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来这边念书是也是父母的安排?说起来苫小牧当地的学校不是也很强嘛,难道是通勤不方便?”

其实青道的人好奇这个问题很久了。御幸自己不是个喜欢牵涉太多这种私人话题的人,所以也不太想八卦他人,不过为了转移降谷的注意力还是顺着话题脱口而出。

没什么技巧的转移方式,也只有在降谷这里能百试不爽。小火苗还没完全燃烧就不见了。情绪切换真快啊,是小孩子吗,御幸不知道算是抱怨还是感叹着,看到降谷摇了摇头。

“驹高的话,从我家稍微走一走就到了。”

“诶——”

这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降谷的说法实在太有生活画面感,让御幸对这家伙现在竟然在青道的不真实感又真实了一些。

 

放弃了一个只要走路就可以到的地方,选择了千里之外的青道。这个过程中有那么多不确定,真亏他能顺利地来到这里。

“果然是因为爷爷在这边的考虑吗……”

降谷却露出了有些难以启齿的表情。

“其实是费了一点力气……说服了他们。”

“你?”

御幸努力想象降谷据理力争,没理也力争的样子,果然还是想象不出来。

“不过爷爷也很重要。所以,青道在东京,还可以住宿舍,真的帮大忙了。不然,说服他们就更难了。”

“结果就算不在东京也还是要说服嘛……”

“嗯,要展现自己的意志。”

可惜嘴上的帅气台词和手上的犹豫动作太不相符。

降谷最后还是绕过了御幸顶起来的那张牌,抽了另一张。

 

“不好意思,Joker归你啦,怪物君。”

 

一开始只是想打发一下时间,顺道检查一下指甲的养护。

结果却一而再再而三。

明明是那么地无聊,却也觉得有趣。

 

三年生们引退之后,御幸成为了这个队伍的主将。

要考虑的事、要肩负的责任、要带领的人,比以前翻了几倍。说实话,疲惫得简直快要不堪。

而这个短暂的冬天里的那些个略显懒散的午后,竟然成为了自己在疲惫即将不堪的当口想起来也可以露出微笑的记忆,御幸发现这件事时,已经是他高中棒球生涯的尾声了。

 

冬训过半时,恢复得七七八八的二人回到了久违的训练场,憋了太久的劲头也变成了汗水,加倍地挥洒进球场的泥土里。

 


※          ※          ※         ※          ※          ※


 

而这一次,是春假里难得的三天连休。

棒球部的家伙们也难得地有了离开宿舍的机会。降谷这种家实在太远的,三天果然还是不值得飞个来回,本地和周边的队员们则都兴高采烈地收拾起了行李。

兴高采烈的人里并没有御幸。

虽然平时的御幸就不是什么兴高采烈的样子,不过降谷还是注意到了此时并没有跟着本地生一起兴高采烈的御幸。

 

“前辈不回家吗?”

 

下意识想要避开目光的御幸,一想到对方是降谷,就又迎了上去。

 

“啊——嗯,稍微有点事。你这家伙,不会是盼着我快点走自己好偷懒吧?”

“没有那种事。”

 

果然是个敏感的投手。而且还是总粘着自己,一点没变——这种时候倒是去和同级生说说话聊聊天啊,这样想着,御幸简直不知道自己现在是高兴还是挫败。

不过,他又发自内心地感谢此时对面的人是降谷。

如果在这里的是某个吵闹的家伙,一定会不问到底不罢休。而如果继续追问,也许御幸真的就要撑不住了。如果是某个洞察力逆天的家伙,那自己干脆别挣扎,想不被发现都不行了。

 

但降谷只是一脸不是很懂你的样子看了看御幸,然后歪了歪头说,那前辈能来接接我的球吗。

刚说完御幸就爆出了笑声。

自己拙劣的演技之下,最捧场的还属降谷。

 

“哈哈哈,我果然很喜欢你!”

“前辈的情绪……真让人搞不懂。”

“能被你懂的,我看只有动物咯~”

“……”

“……又不理我啊!”

 

御幸自己的事,御幸在想的事,如果御幸自己不说,那降谷大概这辈子也没法全部懂得——他的情商和脑容量还不足以让他成为那种可以善解人意的人。

降谷也不会问。孤狼并没有闯入他人领地的习惯,降谷亦没有闯得进他人的私人空间的信心。

降谷只是用他的视角敏锐地感知着这个世界上他关心的人事物,像个孩子那样。

沉默和信任,则也许是怪物君天然的温柔方式。

 

不过,很遗憾的是。

“就和你说了是休息日,额外练习禁止。”

“……刚和我说不要偷懒的不是前辈吗。”

御幸语塞。

“果然今天的御幸前辈,很奇怪。”

这不用说御幸也当然清楚——他清楚得想赶快逃走,免得继续露出更多的破绽。

不过这是个机会,他终于还是决定和降谷好好说降谷自己的事,说说得到王牌背号以来,降谷一直在勉强自己的事。

 

于是御幸开始跟降谷说,你以后的路会比任何人都长。

会有最好的球团来挖掘你,会有最好的守备和打线掩护你,会有最有名的杂志报道你,会有最好的捕手来接你的球。

御幸说如果你相信我这个前辈说的话,就不要急躁,即使对现在的自己并不满意。

“被掩护是王牌的分内之事,不要对此感到自责。虽然成长是好事,但我本来就没期待你在我这一年变得太可靠,说出带领队伍这种狂妄的话,是在小瞧学长吗。等你们到了三年级,再去做最可靠的那个人。而最可靠的王牌,从来不会勉强自己让其他人担心,懂吗?”

“现在的你,只要想着多吃多睡,打好基础,还有保护好自己。指甲,手腕,肩膀,腰,膝盖,脚踝。这些都是你未来的资本,要知道它们有多宝贵。”

 

“所以降谷,不要在我这里就消耗完你自己啊。”


最后一句的声音低到连御幸自己都差点没听见。

御幸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种多余的话,仓持在这里的话又要被说恶心了吧。

但他对着降谷,总是会忍不住说出多余的话的,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况且,说出来也没什么吧,能有机会说得清楚一点,是好事。

 

总算是把一直想让降谷明白的事说了,御幸边转身边伸了个懒腰。

“哈啊——大早上就吵得睡不着。睡个清闲觉去啦。”

手腕却突然被抓住了。

覆盖上来的手,有着不同于野手长期挥棒而长着硬茧的手的柔软。

那是投手的手。

 

“降谷,你这家伙……”

 

御幸几乎是在胳膊伸到最高时被抓住的,而抓着他的降谷则并没有伸直胳膊,提醒着两人的无法否认也无法改变的高度差,而回过头看到俯视着自己的降谷,好像完全无视了前辈的威严。

但对上了降谷的眼神后,御幸却没办法甩开降谷的手。

和降谷站在打席上时投过来的视线如出一辙,明明不是在求助,那像是在寻找着什么的样子却显得孤立无援,让人无法释怀。

他说什么来着,这个家伙总是有办法让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喂喂,我可是前辈啊。”

 

——这抗议也太逊了。语气也超逊。

御幸并不是个擅长和人争执的人——除了棒球是绝对不退让的之外,他多半是让步的那一方。

意识到这一点时,御幸也暗自想过,说不定自己其实是个相当软弱的人。真逊啊。

而今天的御幸格外地没办法拿出力气争执。在被降谷问了他“前辈不回家么”的那个瞬间,他最软弱最破绽百出的样子,恐怕已经被降谷看到了。

 

而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御幸的内心斗争,降谷只是继续用那个动作和那样的目光,说:

“前辈,能陪我玩一次抽鬼牌么。”

 


※          ※          ※         ※          ※          ※


 

虽然降谷也喜欢上这个游戏御幸是很开心啦。

——不过他怎么可能喜欢上?明明每次都那么不情愿,还一直输给自己。

 

“——所以,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吧?”

“……”

“别一副不想承认的样子。”

看着降谷默不作声的样子,御幸发现自己今天好像真的,很容易丧失原则。

“……总之,陪你玩牌可以,规则我来定。而且不管有什么话,赢了我才让你说。”

 

于是降谷闷声去拿扑克。

 

片刻之后,降谷看着御幸洗牌的动作。

 

“所以我从前辈那里抽到ダイヤのA,就可以说了么。”

“抽不到可就要放弃咯?”

“一定会抽到的。”

“哈?”

御幸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看了看降谷。当然,事到如今,御幸早就清楚这是不管说出什么话都不用惊讶的家伙了。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想看看降谷说这句话时的表情。

“……一定会抽到的。”

 

降谷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闹别扭地扭头,而是迎着御幸的目光又重复了一遍。

   

“……你还真是个笨蛋啊。”

御幸低头继续洗起了牌。

 

“前辈不也一样吗。”

这样没来由的一句,让御幸不再作声。

 

他今天还真是……不适合和人争执。

 

房间里仅有的两个都不是话多的人,这种时刻的沉默则带来了更加诡异的气氛。


抓个牌而已,不要像对上药师打线一样嘛。

相对话多一点的那个不自觉地开始主动挑发一些对话——只有两个人在时,发起话题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和职责。

 

于是,就变成了一开始的那个情形。

 

降谷说完“御幸前辈才是,想要我怎么做呢”,御幸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自己今天大概真的是状态不好,总是被这家伙问个哑口无言。

 

接着,御幸生平第二次看到降谷的叹气。

 

“前辈为什么总是认为,我什么都不明白呢。”

 

 

※          ※          ※         ※          ※          ※

 

御幸隐约地知道降谷要说什么——要说为什么,这家伙实在是,太好懂了。

 

其实本来能到这个地步的,真的会像电影里那样吃惊捧脸恍然大悟的情形反而并不多见,人总是有直觉的。

为了成为好搭档,连生活也同调起来的日子也不是白白积累的。

更何况是那个压根不懂得什么叫隐藏的降谷。

他甚至想,他大概在降谷自己明白之前,就明白了降谷。

可是降谷他……什么都不懂。御幸自认了解降谷,这家伙大多时刻只是遵循着本能行动,而将那以外的部分全都托付给了御幸。他全身心地信赖和亲近着自己,说实话,御幸发自内心地高兴着。

但被高兴冲昏头脑是不行的。

自己毕竟是前辈,对方越是依靠自己,自己越是不能不负责任地引导对方。

 

一直以来,御幸都会不自觉地对降谷很纵容,其实那也是对自己的纵容。他们比一般的投捕更亲近是事实,但客观来看,这种亲近也可以被划到“他们是比一般的投捕关系更好的投捕”的证明里,要说safe还是out,按御幸的判断勉勉强强还是safe的。

而降谷接下来要做的这件事突然让他清醒了过来。

 

——“客观来看”其实怎样都无所谓。

虽然将感情交往行为比喻为上垒的学说得到了广泛的认可,但被类似的判断所局限本身就是本末倒置,用行为实质做逃避借口也只是自欺欺人,说到底降谷本来也不是个能用常识解释的家伙。这些他早就明白,只是不愿面对。

更要命的是,此时此地,,御幸并不能否认,他也喜欢降谷。

不像降谷喜欢御幸那样明确,明确得仿佛能看到记述着喜欢的轨迹的大事件年表,御幸的喜欢,是他也不清楚具体在哪个时点的事。也许是每天多一点,没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到了相当的地步。

 

这下真的要出局了。

 

以往的他们只是感受着相处时简单的欣喜,并没有考虑过太多旁的。因为这种勉勉强强safe的状态是不会持续多久的。降谷和御幸的投捕组合,早晚有一天会发生变化,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比投捕更加不稳定的什么。御幸认识到这件事,并为此进行着略荒唐的练习。他以为降谷也是明白的,说是投捕间的默契似乎有点场合不对,只能说是一种心照不宣。话又说回来,本来降谷能宣的东西就不多。

但是现在,此时此地,降谷要来打破它了。

就算明白,也还是来了。


——又或者是,正是因为明白,所以来了吗。

 

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御幸好像有点懂了。

 

他们这种不用多想什么也能理所当然地待在一起的投捕关系,在御幸高中毕业时就会结束,这御幸当然再清楚不过,降谷虽然呆,也不会不明白。但两人对这件事的态度大相径庭。

御幸自己出于理智和对降谷的保护,一直做着在无法继续的时候就结束掉的打算。而降谷做的则是无法继续时就步入到下一个能继续的关系的打算。

无法作为投捕在一起,那就成为超出投捕的关系……吗。

这个单纯的思路,不愧是怪物君——要是简简单单没什么压力就能超,他哪里来的这些苦恼。

如果是平日里,御幸相信自己一开口就有一百个理由驳回降谷的天真计划。

但今天的御幸早已经丢盔卸甲,实在是很守不住阵地。

也许是敏锐地察觉了这一点,降谷才会突然提出来——如果真是这样,那还真是个很会趁虚而入的家伙。

……天然真可怕呀。

 

不过在放弃理性之前,御幸终究还是给自己设好了退路——他喜欢抽鬼牌,也不介意一赌,把决定权交到扑克牌之神手里。

 

——如果神明真的存在。

 

 

※          ※          ※         ※          ※          ※

 

 

然而御幸一也并没有放弃挣扎。

前辈是个让人无法拒绝的字眼,就算仅仅年长一岁,对方喊你前辈,就意味着在你的庇护之下,而曾经被庇护的人,有一天也会去庇护别人。降谷这家伙,是第一个让他强烈地意识到自己是个前辈的——从一个被庇护的人,成为一个想要庇护他人的人,该说是因为降谷太像个孩子,还是因为这家伙的“前辈”总是让他听到心软。

正因如此,才更需要小心对待,珍重再珍重。


“不是我当你什么都不懂,降谷。”

“我问你啊,你喜欢过人吗。不包括打棒球。不包括动物。哦对,也不包括家人。比如,偷偷地喜欢一下教英文的老师啊什么的。”

“……也不包括前辈吗。”

“……也不包括我。”

“那就没什么了……”

御幸没力气说话了,他决定闭目养神。

 

降谷却叹了第三次气。

这让御幸忍不住有点陷入到“今天的自己真的这么让他失望吗”的消沉中。

直到过了一会儿,降谷像是决定好要说什么了一样,突然开口。

    

“前辈会犹豫也没关系,因为前辈和我是不一样的。”

“但前辈不用担心我,我有考虑过的。用很长的时间,想了很多东西。”

“认识前辈之前的十五年零九个月,已经足够久了。”

“所以现在,就算是只有一点机会,我也不想放手。”

 

御幸不由得想起降谷曾经说的他来到青道之前的事。

降谷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决定来到青道的过程中为之付出的东西,就像就像决定去楼下的便利店时带的零钱。

这家伙就是这种表达很寡淡的人。

但在这件事上,恐怕他也是真的这么认为。

 放弃了其他选择也没什么,离开家乡也没什么,说服家长也没什么,复习备考——大概不会没什么,不过现在也已经没什么了。因为他已经来到了这个地方,见到了要见的人,所以那些都变成了很渺小的事,小得微不足道。


所以御幸其实明白的。

这家伙能够出现在青道,已经是他将他自己的全部人生选项都勾上了自己的证明。

而现在,这家伙的手正在御幸伸出去的几张牌上停滞着。

他看上去像是在劝说自己,说服自己一定会抽到的。

他让自己这样相信着。因为没有其他选择。

——因为自己没有给他选择。


就在他终于把手搭在其中一张牌上的时候,御幸却垂下了手。

“……你说的对。”

 

并没理会不知道御幸是在赞同自己的哪句话而疑惑的降谷,御幸只是低着头,自顾自地继续。

“我是个比你还真材实料的笨蛋。”

说着,御幸翻转了手腕,把牌面完全亮在了二人面前。

降谷愕然地看着他突然的举动,明显地没搞懂状况。

“来抽吧。”于是御幸补充了一句,把牌往降谷跟前举高了些。

“……前辈,这是犯规。”

“我知道。”

“……前辈定的规则。”

“我当然知道,降谷。”

“所以……”

“……还是不懂吗。”

 

这家伙的天然虽然很可爱,但让人火大起来是真让人火大。

但御幸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他现在简直像被逼供的囚犯那样迫切地想要吐露出实情。

越简单明了越好,他现在就要让降谷明白。

 

“这就是……我的答案啊。”

 

 

※          ※          ※         ※          ※          ※

 

 

不知道听谁说的,想决定一些事情的时候,抽签总是有用的。不是因为一定能抽到好的那个,而是因为在抽的一瞬间,人们会察觉自己希望被抽到的是哪一张。

御幸一也就发现,他果然,还是不想把这件事交给命运决定,所以他作弊了。

也许从此会因为欺骗而失去扑克牌之神的眷顾吧。

到时候会不会需要出全力才能和降谷一决胜负了呢。

 

但不管怎样——

 

“是你赢了,降谷。”

 

于是降谷依旧很好懂地露出了惊喜的神情,然后让身体前倾——用他很多年后的话说,这是一个迟了16年的拥抱。

 

“前辈,你听我说。”




END

评论(8)
热度(479)
  1. 共28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河蟹抢滩登陆中 | Powered by LOFTER